願我至死未悔改

疲倦-03

凌晨5点37分,闹钟响了,王朗从来是个浅眠的人,在第五声还没来得及发作时就摁掉了手机,顺便拔掉了充电器。


利落地洗好澡后,王朗掀开窗帘往外望,天已经有亮起来的迹象,只是那白仍不十分明显,更多像是被二手烟烘出来的灰。或许就是烟也不一定,因为王朗看见不远处的工厂已经开始运转,标志是那作为城市最高建筑的烟囱正冒出一些化工气体。也许是刚来电的缘故,那速度并不十分快,像这座城市衰败的心跳。而不来电的日子里,更多让人注意的是工厂的外墙,那白漆剥落露出内里红砖的景象,更像这座城市荒芜的本质。


在去水果店的路上,他又路过了明天花店,红姐仍在兴致勃勃地莳花弄草,百合被她打理地很好,以一种很有力量的弧度开放着。旁边还有一小盆荷叶,昨天因为天色缘故没看清。尽管在红姐的照料下那盆荷叶还是无法抵抗季节的因素,有点蜷曲发黑了,红姐给叶面上喷的水反而像一颗眼泪。他向红姐要了一枚荷叶,她顺便送了他一朵百合。


到了水果店,拉开卷帘门,王朗把百合放在前几天刚进的那批释迦上,让那些整齐而庄严的绿显得不那么沉闷,再把那枚荷叶插在墙壁的缝上,纵使有点枯萎它的清香还是在的,让王朗想起对广州的一点美好记忆,荷叶鸡。


整理好店内的水果摆放,再随便喷了点水保鲜,王朗就搬了张凳子坐在档口,漫无目的地看着街上的人,如果有客人来了就站起来招呼,走了以后就继续坐下望着外面。这像一套被植入王朗脑子里的一套模式,他并不用费什么力气就可以拥有一套完整的行动链。只是今天他多了一些扰动,昨晚那个女人的事情总是盘旋在他脑海。


也许是百合的那丛粉太扎眼的缘故,今天来店里的人特别多,王朗总是不能把思维凝聚起来,像很多年前的拨号上网,那最后一段的信号总是还没有连接到就被按了取消。


“早”,赵政也来了,但只是经过,并没有真正进到店里就走了。“早”,王朗头也不抬地回他,只空无地看着前方,日色一点一点地漫进来,再一点点地撤出去,光在王朗的身上打了个旋,留下一点温热的手汗。


日落时,太阳卡在平房粗黑的电缆上,并不紧密的连接让王朗透过空隙看到了太阳的很多切片,在东北的平原上,像在同时降落千千万万个太阳。平房的远处还是平房,而王朗不知道这个世界上究竟有多少个像王朗一样面目模糊的人。


余晖把水果店砍成两半,像要把王朗切开,然后又慢慢地坠下去,电缆的黑色吞噬溶解了日落的金黄,好像下一秒世界就会铺张那种胜利的颜色。王朗腿坐麻了,打算站起来收摊回家了。


“这个,是什么?”正准备拉下卷帘门,背后突然传来一道声音,王朗转身一看,是昨晚那个女人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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